陆有材轻叹,“只是我堆在院子里的酒唉,四十老几桶,是下来一年的存量,全都毁了。”
    “啊……”
    裴液遗憾地轻叫一声。
    他大概知道陆有材的家境,虽然算不上贫困,但也说不上富裕,靠着父亲传下来的小酒铺稳稳当当地过活。
    前些日子老张酒铺关门,本来接下来一段时间会是老陆这儿壮大的时机,可惜如今存货全毁,莫说壮大,连本儿也收不回来了。
    接下来一整年,陆有材都要想办法东拼西凑来支撑起一家的过活,还要借钱来酿造新酒。
    可灾难刚过,又有几家宽裕呢?
    “没办法……”
    陆有材一叹,伸手,“酒葫芦呢?”
    “失了,给我拿俩新的吧。”
    “呦,看来日子不紧巴了。”
    陆有材笑。
    “再紧巴,也得该花花该喝喝啊。”
    “这话在理——外面还在哭丧呢,伱道我为什么就赶紧把铺子打开了?”
    陆有材从柜台地下掏了两个葫芦涮了涮,转头去接酒,絮叨道,“打我小时候在店里跑腿帮忙开始,城北的街坊邻里们就在这儿喝酒,三十多年,大伙儿都习惯了。”
    “所以甭管生什么事儿,我该开张还是开张,别人一看,就知道日子还是那样儿,心里也就没那么慌了。”
    陆有材转过头把两个接满的葫芦放上柜台,叹道:“不过啊,也开不了几天了,等这两桶卖完,想办法谋食去了。”
    “没事儿,现在不是饿死人的年头。”
    裴液宽慰道,“不管怎么着也能挺过这一年去,等新酒出来,也就好了。”
    “是啊,是这样。”
    陆有材长长叹息一声。
    “已经挺好了陆叔,一家人安全呢!
    那话怎么说的?有福伤财,无福伤己嘛。”
    裴液笑。
    “娘的!
    臭小子!”
    陆有材笑骂,“转回我身上来了!”
    “嘿嘿。”
    裴液从兜里数钱,“这次是八文——哦对,还有葫芦,葫芦几个钱陆叔?”
    “怎么,上回说是穷鬼不敢赊欠,现在都是奉怀大英雄了,还穷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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