湿漉漉的屋檐下全是披甲戴胄的赵兵精锐,他们佩剑,持干戈,长矛、长戟闪着寒光。
    厩苑方向不断有马匹的嘶鸣传来,野人隶民们也被临时征召,绳索上肩,将笨重的战车连拉带推,运出府库。
    而更外围,还有左近乡里聚集起的千余国人,多数还未披甲,但已经佩剑持戈,由各家族长带领着,冒着大雨,在街道和校场上整编队列。
    今天的下宫城就像一只受惊后竖起了全身刚毛的刺猬,已经进入了全面战备状态。
    雨越下越大,赵无恤浑身湿透,看着眼前这一切,他从身体到内心都在凉。
    他是一个喜欢准备好一切再开战的人,而不是像这样,被赵鞅的一个临时决策,就能彻底打乱他的计划,随意地摆布他的命运。
    这就好比玩游戏时刚建好一个一级基地,造出了几个农民,却现已经和对方玩家全面开战了……
    这种感觉,实在是糟透了!
    更何况,在原本的历史中,经过几年内部整合的赵氏,依然在面对范、中行二卿时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南方的领地几乎全丢,一路败退晋阳,为了求得代国的援助,不得不送季嬴去和亲……
    若是现在就开战,结果只会更糟!
    甚至,连历史上的幸运转折都不会有,而是直接灭族!
    赵无恤知道,自己今日的使命,就是阻止这场必输无疑的战争。
    在赵氏府邸下马,无恤匆匆入内,在马背上颠簸了两个多时辰后,他的双腿已经极为酸痛,浑身又冷又湿。
    赵氏之宫的竖寺们认出了他,纷纷传话。
    “是无恤小君子回来了!”
    于是在无恤刚刚踏上下宫大殿那高大的台阶时,一个红色的窈窕身影便直直地朝他扑了过来。
    软玉入怀,赵无恤低头一看,却是他的姐姐,季嬴。
    少女将披着乌云的头埋在了赵无恤的胸口,紧紧地抱着他,像只受惊的小鹿一般,浑身战栗。
    赵无恤轻轻抚着她的背,柔声问道:“阿姊,究竟出了什么事?”
    季嬴抬起头来,只见她长长的眼睫毛上沾着些许水滴,不知道是泪还是雨,看上去犹如沾满露水的海棠花,让人我见犹怜。
    她的声音微微颤抖:“无恤,你可算回来了,快进去劝劝父亲吧!”
    ……
    窗扉外风雨如晦,侧殿内烛光闪烁,在里面服侍的竖寺们都匍匐在地,头紧紧贴在地板上,一动也不敢动,生怕触怒了正在气头上的主君。
    已经穿戴好一身戎装的赵鞅,脸色阴沉,正在用丝绢擦拭寒光刺目的青铜佩剑。
    它今天很,需要鲜血来浇灌。
    方才军司马邮无正前来禀报,说是下宫国人已经集结完毕,雨停后便可以出。
    而调兵虎符也已经到左近各乡邑,不久之后,便能合军一处。
    赵鞅只想亲帅赵兵,突击范鞅的私邑,将那老豺一剑捅死!
    而韩氏则配合进攻中行寅,然后,便大事可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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