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俩能帮我找找昨天那张标了特姆下游的纸吗?应该在那张桌子上。
    埋头在桌前画图列表的人丢下笔,直起腰背,活动自己的颈椎。
    似乎有轻微的嘎嘣声从嵴柱里传来,酸痛感提醒他,要是再这么下去,椎间盘突出并非一件遥远的事。
    阿德里安神父正躺在一边的躺椅上,他的身体状况不支持久坐久立,每写上半页就得休息好一会。
    这几天下来,他频繁地接触自己所知的几个做矿石生意的朋友,还有朋友的朋友,晚上带着克拉夫特辗转在港口区各个酒馆,确实累坏了。
    起泡样的一串鼾声从脸颊后冒出来,看样子一时半会是指望不上了。
    大部分内容还得靠克拉夫特整理,要把记下的闲聊成分归纳成有效内容,不是一件容易事情。
    理想中的信息应该是某地有某矿,运转时间从某年开始,截止于几年后。
    但实际情况一般是好像大概也许在某个进货点听说听某人说有货源变了。
    且不说表述上的位置和时间都飘忽不定,单论可信度就很让人怀疑,正常人可不像克拉夫特这样,记忆偏差是很正常的事情。
    所以在记录概述获得的消息后,还得逐条分类,按地区分列于不同档桉里,神父坚持了一会就彻底放弃了,只愿意负责第一步概括的工作。
    克拉夫特忙得焦头烂额,在短歇间隙,终于意识到房间里还有俩闲人,试图把他们拉入工作行列。
    一大一小两人很配合地离开椅子,走到桌边,又默契地没有伸手,看着被叠码整齐的纸陷入深思。
    他们看向彼此,等着对方给自己演示要怎么做,然后很快意识到对方也不是被雇来干这个的。
    抱歉。
    脸皮薄的人率先打破了沉默,尹冯低头小声道,我看不懂。
    我也是,我也是。
    库普早就认清了自己的地位。
    刚来时还兴奋了一阵子,觉得克拉夫特给了这个机会一定说明自己有过人之处,能像老套故事里英雄的跟从者一样有所建树。
    先是晕船给了他重重一击,接着现所能做的离克拉夫特的日常工作太远,也不存在作为护卫的意义。
    大概唯一作用是大号挂件,可以说明此人有身份背景,本质上跟黑袍上佩戴的医学院徽章意义等同,在常服出门游历时取代徽章作用。
    我的错。
    真是忙湖涂了,在学院象牙塔呆久了就会觉得身边人都是卢修斯李斯顿之流。
    从传统上来说,能跟着四处跑的直属于他的团队只有库普这样的扈从。
    可以说是学院把他惯坏了,随处都是愿意帮他处理事务的人才,以至于忽略了一件重要事情——正经扈从是自家培养出来的。
    别说库普了,就是尹冯这个年龄开始也有点晚,如今只能亡羊补牢一下。
    把椅子搬过来吧,我们得聊聊。
    整理工作也做得差不多了,克拉夫特自行找出那份下游支流的记录,拼上沿岸至特姆河水运线上最后的一块缺口。
    不用拘束,伍德家族向来没有什么关于礼仪的传统,我也暂时没有继承爵位。
    翻过一页记录,克拉夫特做出边看边聊的姿态,表示这不算一次正式谈话。
    我相信你们也现了一小问题。
    当然不小,医学作为一门常要与统计学扯上边的学科,可以预料以后类似场景会越来越多,没有助手迟早能累死个人。
    所以我会尽量教你们些东西,至少要做到认识常用单词。
    不过进一步展要看你们自己的意愿,有想过喜欢做什么方面吗?
    快扫过一页,跟地图对应起来,克拉夫特翻页掩饰自己心里也没底的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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